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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摘要]《从文自传》给了侯孝贤看待世界和生活的方式,也教会他怎么用镜头对待这样的世界。沈从文处在侯孝贤拍电影的转折点上,看待世界人生的转折点上。
《沈从文九讲》是中华书局2015年10月份出版的新书,上市之后广受好评,登上光明好书榜、中华读书报等多家好书榜。2015年12月12日,在思南公馆,《沈从文九讲》作者张新颖(复旦大学教授)和周立民(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)就此书进行了探讨和交流。
此文为实录的第二部分。
撞墙到底的勇士
周立民:你怎么看1949年以后的沈从文放弃文学的选择?
张新颖:沈从文有一个特别的能力,走到绝路的时候,他还能再走下去。回想一下上世纪20年代,他跑到北京写作,根本什么都不懂。其实是从零开始做,能够做出一番文学事业。到1949年,文学没法做,做文物也是什么都没有,和当年做文学起点一样,也是从零开始,还能够走出一条路来,这个很了不起。
人的本能是会避开绝境的,走到那走不过去了,那是墙,我会绕一下,从门口走出去。有的人不,走到墙那里要出去试一试,撞一撞。我觉得要撞一撞的人,跟我们不太一样,他有这样的勇敢,知道撞不过去,但还是要撞一撞,可能结果是撞死。
1949年的时候,沈从文抱着死的决心来撞一撞,而且自杀过,不过后来被救回来了。这是了不起的举动,了不起不是从政治意义上讲,从一个人的意义来讲,一个人敢于走到他人生最低的地方。因为我们是不敢,我们会避开最糟糕的处境的。他敢于走到人生最低的地方。
等沈从文活过来,等不想死了,他以后走的每一步,都比那个最低的地方要高。所以后来沈从文走的每一步,都比他自杀那个地方高。他以后不会害怕了——我已经死过一次了,还害怕什么。一个人敢于走到绝境,又能从绝境走出来,如果他自己不想死,就没有办法让他死了。
沈从文
刚才讲到沈从文拒绝写作的东西,这确实是沈从文比较清醒的选择。沈从文不是英雄,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,但他比我们普通的人多了一点,看问题看得很清楚。对于一个作家来说,你不写作,你作家的生命就完蛋了。第二,对于一个作家来说,你胡乱写作,你作家的生命也完蛋了。沈从文很清楚,在他的后半生,他写作就是不写完蛋了,写也完蛋了。因为写,只能按照当时主流意识形态的写,当然是完蛋,写和不写都是完蛋,他能够清醒认识到这一点。而当时的很多作家没有认识:我还苟且地写一写。
沈从文把写作放弃了,我干什么?干文物研究选择是有主动性的,我还是要干点事,一个人的生命里,他的创造能量一定要释放出来。浑身充满创造能量的人,你不让他找个渠道发泄出来,会憋坏的。做文物研究是这样一个生命能量寻找另外渠道出来的方式。而且了不起的是,他对他做的事情有强烈的自信。
1949年的时候,沈从文给丁玲写了一封信,本来求丁玲什么事情,但求人的话说得很硬。他说我现在不要写作了,现在有很多的年轻人,让他们写好了。我就做点文物研究事业,给下一代留个礼物吧。意思是说,你们现在的写作不过是一时,我做的工作可以留到下一代。当他开始做文物研究的时候,他就有非常强烈的自信,我做的这个事情是有意义的,我做的这个事情是能够经得起时间考验的。时间,下一代,变成支撑他生命很重要的东西。
在四川土改的时候,沈从文读司马迁的《史记》,读《史记》的意义是说,他那天想了这样的事情,我写作不能写了,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,这么痛苦。读《史记》,司马迁也很痛苦,再想一想,串联起中国文化的历史的这些人,从屈原到司马迁,创造中国文化长河的人不都是这样非常痛苦吗?不都是把痛苦转化成创造能量的人来创造了吗?他没有把这个意思清楚地说出来,但我想他的意思是很自觉的。把自己放到从屈原到司马迁的队伍里,在中国文化这条河流上,找到自己生命、自己事业的意义。否则,我们很难解释他为什么后半生有那么强烈的热情,受那么大的屈辱做文物研究这样的事情。
沈从文是服饰研究第一人
周立民:我们是做文学研究的,我曾经查过,比如对沈从文文物研究成果,文物界对沈从文文物研究的反响很少。文物界是不是一直在排斥沈从文这方面的研究?但从另一个角度讲,因为我们都是做文学,我们更喜欢文学家。我们想,是不是恰恰也是沈从文文物研究的价值和意义的所在,或者是独特价值的意义所在呢?你怎么看这方面的研究?
张新颖:沈从文的文物研究是挺独特的。因为在沈从文改行之前,文物研究已经有漫长的历史,沈从文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人。中国文物研究历史会形成一些共识,一些规矩和规范。沈从文不一定遵守你这个规矩。
文物研究界对沈从文文物研究有漫长的认识过程,最早的时候大家是很排斥的。1953年,历史博物馆搞一个反对浪费展览,沈从文给历史博物馆买的文物,被认为“都是破烂、废品”,让沈从文陪同讲解,实际上是一个侮辱他的方式。可是慢慢你会看到,原来这,被他们认为是废品的东西,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,变成了文物,就是我们今天在拍卖行拍卖出天价的东西,你会慢慢认识到它的价值。
沈从文的眼光和正统的文物界的人物眼光是不一样的,有很大的区别,今天一说到文物的时候,想到的是在博物馆看到的青铜器,文人的书法、绘画。知识分子喜欢的,大多都是庙堂里用的物器,沈从文研究的是扇子、镜子、马鞍、衣服,破破烂烂的布,沈从文叫做杂文物,开杂货铺,都是不上台面的东西。这些不上台面的器物有一个共同的特征,它是在历史当中由普通人创造的,和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相关联的东西。
这其实是沈从文文学关注的点。他的文物研究和文学关注的点是一样的东西。他研究的东西很独特,要过了很长时间才能够发现他的价值。比如说,沈从文的中国服饰研究,到1980年代才出版,这本书今天被学术界认为服饰研究的奠基性著作。但是,在这之前文物研究界干嘛去了,还要沈从文这样半路出家的人来奠基吗?因为在这之前,人们不把衣服破布当成文物。从这方面可以看出,沈从文文物研究的特点。
沈从文搞文物研究,第一,他读书多,第二,他有想象力。文物研究是非常科学非常客观的工作,但没有想象力好像也不行。第三,他看到的东西多,能够把这些东西结合起来。1960年代的时候,在河北出土了金缕玉衣,在博物馆展出的时候,需要写个说明。说明文没有人写出来,因为很多考古研究者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。
沈从文在新中国成立以后发表第一篇谈文物的文章里说,这个是金缕玉衣的玉片,当时没人相信他,你是一个外行说的话。过了十几年,在河北挖出来金缕玉衣,挖出来以后大家不知道这是什么,沈从文说是金缕玉衣,挖出来是叠在一起,时间长了后来断了。沈从文告诉他的学生,你去查哪一本书,按照书上的描述就可以复原起来。
这个事情拍过新闻纪录片,当时郭沫若参观过。沈从文读书多,有想象力,见的实物多,他的文物研究是很有特点的。文物研究界过去不承认他很正常,不过现在慢慢承认了他的研究价值,现在中国社科院专门成立了一个研究室,就是沈从文的服装研究室慢慢变化出来的研究机构。
周立民:前一段时间开会,有幸遇到沈从文的一个助手王亚蓉,沈从文的《中国古代服饰研究》里好多图样是她提供的。我们一起交流的时候,她提供几个信息,说在纺织考古这一面,目前国内还没有人能够替代沈从文在这个领域的位置。还说自己应该退休的人,但因为传承沈从文这一脉的研究,弄到现在没办法退休。
王亚容做了一个简单的比较,历史所的人只重文献,考古所的人只知道从地下挖东西,大概只有沈先生,几方面结合在一起。她觉得沈先生的成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。
我想问张新颖,你书里不断地在用沈从文跟鲁迅做比较,这两个人的过节不说了。但是你为什么总在拿他两个做比较?两个作家的共通的地方在哪里?从气质上讲,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。
张新颖:大家觉得他们两个是太不一样的人,所以我才比较,因为我觉得他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人。如果沈从文知道我做这样的比较,他不一定高兴。因为沈从文是不要和中国作家比的,他要跟契科夫比的。我并不觉得我把他和鲁迅比较就抬高了沈从文。我们研究现代文学的人,把他们当成两个非常不一样的人。可是我读他们的文学,感觉到他们在文学的根本地方是非常一样的人。伟大的文学在他的根底处是相同的。我是鲁迅的粉丝,不是沈从文的粉丝。这个要说出来是很困难的,太复杂了。
沈从文的一半价值在书信里
周立民:你对沈从文有过说法,说他是书信体作家,我们说沈从文是小说家。你为什么这么称沈从文?
张新颖:沈从文现在能够留下来的书信,有400万-500万字,沈从文留下来的文字,一共一千万字,书信占了一半。你想想书信在他写作当中的分量之大。沈从文在一般情况下,不写日记的,所以他的书信有一个类似于日记的功能。但比日记好的是,书信有一个具体的收信人,所以在写信的时候,是有一个具体的谈话对象的。
这个和写作不一样,作品有读者,一个作家写作品的时候不知道读者是谁,他是抽象、复数的读者,写信是有具体的收信人。这个具体的收信人和这个人之间有感情联系,会形成你在写信的时候,特殊的口吻,用词,叙述的事情等等。
在书信里面,我们会读到在其他文体读不到的很微妙的东西,特别是在1949年以后。沈从文不能公开发表作品的时候,他个人在时代感受里的丰富的心灵的信息精神活动,以及他的经历,他都保留在这些书信里。
从这点上来说,书信是沈从文文字里特别精华的部分。如果放大一点说,沈从文可能是中国现代作家里写信写得最好的一个人。
周立民:沈从文先生也是写信占最大便宜的,太太是他写信赚来的。按照现在社会标准,又没有宝马,又没有房产,所以沈从文将来要打光棍的。今天带给我们的是,沈从文这样的习惯,我们应该还要保留。
如果想读沈从文作品的人,让你来推荐,你想给他们推荐哪几篇作品,走进沈从文的世界?
张新颖:第一部作品是《从文家书》,沈从文写给他家人,主要是写给他妻子的信。刚才讲到1934年是其中一部分,沈从文最早的求爱信,1920年代,一直到他的家书,从1920年代到1980年代,在沈从文给他最亲近的人,写的大量书信里可以看到,这个人一生生命的历程,不止这些信息。
第二本书,会推荐《从文自传》,沈从文30岁的时候,写他20岁以前的经历,这里包含了周立民刚才向我提的很多问题,没有回答的答案,其实在这本书里。沈从文表面看起来,非常软弱,细声细气,但是他有一个非常强大的自我。这个自我是怎么形成的,在《从文自传》里有答案的。
周立民:除了读沈从文的书,一定要读张老师的两本书,《沈从文后半生》和《沈从文九讲》,不然读不懂沈从文。
沈从文影响了侯孝贤和贾樟柯
提问:您在书里写到,沈从文传统影响了导演侯孝贤,能不能具体说一下?
张新颖:这个我说不好,我可以给你讲故事。有一年,大概1990年代,上海召开一个电影理论家会议,法国理论家巴赞给侯孝贤寄了一份请柬。侯孝贤收到很纳闷,这个会要我干什么?侯孝贤不知道巴赞是谁,他专门找人查了一下,一个讲长镜头理论的人。侯孝贤明白了:侯孝贤电影里都是长镜头,拉得很长很深的。所以他们请我去参加巴赞的讨论会,我长镜头理论不是从巴赞那里学的,我是从沈从文那里学的。
沈从文不一定知道巴赞,和他的长镜头理论。可是侯孝贤确实是从沈从文那里学会了怎么看待社会,怎么看待世界,特别是怎么看待人在这个世界里所遭受的各种各样的苦难。当侯孝贤最初拍电影的时候,和很多作家最初写作的时候一样,是自发的,怎么拍电影,想怎么拍就怎么拍。我想表达一个什么东西,就怎么表达一个东西。侯孝贤前两部电影拍得很顺利,就那样拍出来。
拍到《风柜来的人》,侯孝贤年轻的同伴杨德昌,从美国学电影回来了,大家经常在一块讨论,侯孝贤你这样拍电影是不行的,拍电影要有理论,要有自觉。侯孝贤想想,你们在美国学了,你们有理论,你们有自觉,我哪有什么理论和自觉。所以根本不相信他们那一套。但是不相信后来还是起了作用,本来知道怎么拍,被他们一搅和,不知道怎么拍电影了。
《风柜来的人》剧照
那个时候,朱天文给了他一本《从文自传》,那时候沈从文在台湾不能随便读的。《从文自传》就是讲一个少年青年时代,在严酷的暴力的血腥的环境下他的经历。侯孝贤读的很有意思,这个人竟然可以用这样的口吻,讲这么残酷的事情,这么黑暗,这么绝望,这么暴力的事情,但这里面还可以看到阳光,可以感受到温暖。本来是自身的经历,跟自己那么近,但是你可以把它拉得那么长,搁那么远这样来看。所以,《从文自传》给了侯孝贤看待世界和生活的方式,也教会他怎么用镜头对待这样的世界。我们去看侯孝贤各种各样的访谈,动不动提沈从文,为什么?因为沈从文处在侯孝贤拍电影的转折点上,看待世界人生的转折点上。
在上个世纪90年代的时候,山西一个小城里有一个人很喜欢侯孝贤,我说的是贾樟柯。等他到北京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,他喜欢侯孝贤,把侯孝贤所有喜欢的东西找来读,他发现侯孝贤老是提沈从文,沈从文是谁?贾樟柯太喜欢侯孝贤,既然侯孝贤说沈从文好,我也去看看沈从文。贾樟柯在北京电影学院图书馆里,借了很多沈从文的书读。
我们现在看贾樟柯早期电影,《小武》《站台》,在以前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物,有什么意义?但是读过沈从文的小说就知道,沈从文小说里充满这样的人。现在谈贾樟柯电影的时候,早期电影的时候,如果把他跟沈从文的东西联系起来,我不觉得突兀。今天贾樟柯不会承认《天注定》跟沈从文有什么关联,但贾樟柯通过侯孝贤发现了沈从文。
提问:你觉得上海对沈从文的创作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影响?
张新颖:沈从文20年代在上海,在吴淞中国公学教书,他在上海的时候,过得非常不好,因为他办书店办出版社失败,所以他对上海没有任何的好印象。
我们今天可以说是沈从文的偏见,他一生都没有改变对上海的不好的印象。但是在1949年以后,他却特别喜欢到上海来。喜欢到上海来,不是因为上海这座城市,而是上海有他的好朋友巴金。朋友的意思是说,你在朋友面前,用不着解释自己,他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。
所以在1949年以后,沈从文到处解释自己,到处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人,不是一个坏人的时候,他到上海来,到几个朋友家里,可以很自在的,朋友知道我是什么人,两个人坐在一起一句话不说,都没有关系。具体说上海跟他的创作有什么关系,说不出来。
提问:沈从文花很大功夫追到张兆和,结婚之后不太幸福。张兆和和沈从文之间的爱情是真爱吗?
张新颖:因为个人的情感,任何另外的人都不知道,你谈论人家两个人,他们幸福不幸福,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,别人是没法来判断的。
我只是说我的感受,我们现在这个时代,喜欢夸大一些东西,喜欢缩小一些东西。漫长的婚姻生活里面,两个人之间有摩擦,这其实是很正常的。你把这个东西挑出来夸大一下,就变成了好像婚姻一定有什么问题,这是我的想法。
我觉得,他们婚姻本质上是挺好的婚姻,因为你说他们不幸福,可是沈从文最害怕的就是他太太离开他,1949年为什么会自杀?当然是政治的压力,他很怕在这种政治压力下,太太离开家庭。如果没有他的太太,他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。
从张兆和的角度来看,我太佩服她了,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性。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有不和谐因素,这个话首先是张兆和出来的,而不是别人说出来的。是张兆和说:从文生前我不理解他,等他走了以后,我整理他的文稿,慢慢理解他。然后怎么怎么。能够说出这样的女性,我觉得是了不起的女性。
那些根本不理解他们的人,在“文革”以后,偏偏要说我如何地理解沈从文。作为一个对比,反差特别大。我觉得只有一个人理解了另外一个人的时候,他才敢于说我曾经不理解他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张兆和是特别坦诚,特别勇敢特别了不起的人。
年轻的沈从文和妻子张兆和
1950年代的时候,张兆和在政治上比沈从文更积极,沈从文那样的人是例外,张兆和对政治的态度,参加社会活动,和社会上每个人都差不多。你不能要求,如果张兆和和沈从文那样特别,那个家庭不会延续到80年代,50年代就完蛋了。当我们说他们婚姻不幸福的时候,我觉得要缓一点下这样的结论。到了后来,到了1960年代,到了“文革”开始的时候,两个老人互相支撑着走下去。
周立民:我非常认同你刚才说的,在社会普遍面上讲,张兆和可能是一个更融入社会的人,沈从文这样的人有他自己非常特异的地方。这时候反过来看张兆和,她有巨大的包容力,她不断适应沈从文和不适应沈从文,在这个过程里,都是有非常正常的因素在。
我想到另外一对夫妻,陈梦家和赵萝蕤。赵萝蕤日记里曾经记到,在反右前后还有思想改造过程里,她天天给陈梦家上课,甚至斥责陈梦家。陈梦家是非常了不起的诗人,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。赵萝蕤为了能够让他过关,不断地告诉陈梦家,你不要再怎么样,你应该怎么样,穿过风雨,能够走过“文革”。
1930年代的陈梦家、赵萝蕤夫妇
这些比照,在我们今天一个正常的社会状态下的人,不容易感受到的。这样残酷的历史境遇,不是我们现在脆弱的心灵,能够承受得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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